作为一名史学工作者，我一直在搜寻能让我们重新评价历史的文章或图片，我专注于寻找展现我们维多利亚时代祖先笑容的照片（哪还有更好的方法来打破 19 世纪拘谨的形象呢？）。我找到了不少，而且自从我把这些照片发布到推特上以后，它们就持续引发热议。人们惊讶地发现，维多利亚时代的人玩得很开心而且确实会笑。人们还注意到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似乎突然变得更有人情味儿了，因为我们之间相隔的这100多年因我们共同的欢笑经历而逐渐消失。

当然了，我需要承认，我收集的“微笑的维多利亚人”只占了1840至1900年间大量肖像照中的极小一部分。大部分的照片中，被拍摄对象或以痛苦而僵硬的姿势坐在彩绘背景前，或心不在焉地凝视着不远处。我们该如何解释这一现象呢？

在19世纪40年代至50年代-摄影的早期时代，曝光时间长是众所周知的：达盖尔式摄影法（在镀银的铜盘上制作图像）可能需要几分钟才能完成，当坐着的人改变姿势或者调整四肢时，图像就会变得模糊不清。在摄像机履行神奇的职责时保持不变的露齿笑，这简直难以想象，所以面无表情的木然凝视就成了常态。

但到了 19 世纪80年代，曝光时间大幅缩短，布朗尼盒式相机及其他便携式相机的投入使用更使曝光时间几近一瞬（虽然按照今天的数码标准，这仍然很慢）。19世纪 90年代时，自然的微笑已比较容易捕捉，因此我们必须转而寻找“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为何仍不愿微笑”的其他原因。

一种解释是做作地露齿笑会显得有失尊严。一则维多利亚时代广为流传的谚语称“自然予我们嘴唇以掩藏牙齿”，这暗示严格意义上的牙科学诞生之前，口腔的卫生状况往往非常糟糕。在维多利亚时代的社会，一口闪闪发亮、清洁健康、整整齐齐的“珍珠般的皓齿”难得一见，那是超级富豪的专属（而即便那样，牙齿卫生也无法保证）。

露齿一笑（尤其是在牙齿有豁口或发黑时）有失身份：酒鬼、流浪汉和音乐厅里的戏子也许会像路易斯·卡罗尔笔下露着牙龈嬉笑的柴郡猫那般扮着鬼脸、咧嘴大笑，但这种举止与教养良好的人并不相称。即使是马克·吐温，这样一个乐于开怀大笑的人，也曾言“说起人像照片，没有什么比一个又傻又蠢的微笑被永久定格更糟了”。